葉慕兮回到瀟湘苑，雖然她心底有十足的把握林明玉不會有事，但是畢竟事關自己的親娘，葉慕兮並不能放心。思來想去，卻發現並沒有什麽人能夠讓她把自己娘親弟弟的安危托付給對方。

突然，葉慕兮想到了鬼面人，提起筆，給他寫了一封信。

其他事情不用插手，但如果林明玉和葉泓要受罰或者被人陰謀毒害的時候，請他無論如何保護他們。

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把這世上最親的人的性命，托付給一個素未謀面完全不知道對方來歷的人。

但，此時此刻，卻只有他一人，能讓葉慕兮覺得放心。

封好了信，葉慕兮將這一封信遞給宛秋，說道，“這封信送到雲笙水榭，勞煩世子替我轉交鬼面人。”

“是。”宛秋福身退下。

葉慕兮再次回憶了一下，確定自己並沒有什麽遺漏，這才熄燈上床。

朝凰書院的考核一共三輪十二科。

第一輪共考四科，德、禮、文、算，是朝凰考核的基礎科目，德考的是《婦德》《孝經》等儒家經義，文和算考的則是詩詞歌賦和九章算術等，都是筆試，和士子們的科舉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唯獨只有禮，是由主考官舉行宮廷祭天儀式，足足有四個時辰的覆雜禮儀，現場的禮官會當面觀察，如有任何失儀之處，則會以失儀論處。

四科全部都獲得中或者上的竹牌，才能參加下一輪的考試。這第一輪，就足以篩選掉一半的閨秀。

而這四項考試持續兩天一夜，閨秀們住在考場，一切消息都是封閉的，禁止與外界互通消息，等考完了才能出去。

考場並不是只有景華行宮一個，江南共有十二個。但是景華行宮的人最多，因為這裏有南宮凜。

等第一輪考完之後，包括景華行宮在內的十二個考場裏，所有四科全過的閨秀們才能參加第二輪的考試。

第二輪的考核在十天之後。

第二輪共有六科，琴、棋、書、畫、女紅、廚藝，又被稱為六大藝。這不像第一輪的集體考試，而是根據科目的不同，比如十人一起下廚，百人一起作畫，也有單人單考的，比如琴這一科。

六大藝的考核持續一個月左右，不管成績如何，都可以參加第三輪。

第三輪只有兩科，又被稱為“小藝”，是指除了六大藝之外的其他所有才藝。這兩科是選考，閨秀們可以從百藝之中，隨意選擇兩項考試，比如調香、舞蹈、笙簫管弦之樂等。這一次考核，閨秀們盡管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。

三輪十二科就是朝凰書院選秀的所有考核。

其中八科過關，獲得中牌，冊封從九品閨秀。九科過關，獲得中牌，冊封正九品閨秀。十科過關，獲得中牌，冊封從八品閨秀，以此類推，十二科過關獲得中牌，冊封從七品閨秀。

如果只獲得中牌，就算全考過了，那最多也就只是一個從七品。

而如果過關的八科之中有一科獲得上牌，就是正七品閨秀。

一枚上牌，比獲得三枚中牌都強。

由此可知，獲得一枚上牌的難度，過關和上等之間，可是一道天塹。

八科之中有兩科獲得上牌，冊封從六品閨秀。有三科獲得上牌，冊封正六品閨秀。

以此類推，如果十二科都是上牌，那就是正一品。

朝凰的品階按照正從一到九品，一共是十八品。“從”就是副的意思。

七品到九品，叫做下品閨秀，是沒有資格進入朝凰書院的。但是即便沒考上，能屬於九品閨秀之列，那也是一方翹楚。

就像科舉考試沒成為狀元，但能中舉，已經厲害極了。

畢竟想要成為一個九品閨秀，至少也要八科過關，文武雙全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，德藝雙馨，這一塊兒加起來，才能算得上九品閨秀。

很多女子本身就知道自己考不上朝凰書院，來參加考核只是希望能成為下品閨秀。

六品到四品，則屬於中品閨秀，有資格進入朝凰書院。

三品到一品，那就是上品閨秀。

不過，朝凰書院的考核，閨秀們最多只能獲封中品閨秀，上品閨秀是不可能冊封的。即便十二科都能夠拿到上牌，也絕對不會有人給你十二塊上牌。

因為不進入朝凰書院，就沒有資格冊封上品閨秀。就像科舉最好的只能當狀元，不可能考第一讓你當太子。

上品閨秀，必須皆出朝凰。

上品閨秀的品階是進入朝凰書院後，等到一年一度的朝凰大考，由皇後娘娘親自冊封，非常難得。

來參加朝凰書院考核的閨秀們，不外乎三種結果。

第一種，沒能八科過關，不入流。第二種，成為下品閨秀，雖然不能進入朝凰書院，但也能光宗耀祖了。

第三種，成為中品閨秀，獲得進入朝凰書院的資格，江南萬千閨秀，所能入選者不過百人。

不過，也有一個例外，那就是一省魁首，江南三十六州的第一名。

八科獲得上牌，冊封從三品。位於上品閨秀之列。

每省僅有一人，能夠獲得這個殊榮。除了第一人之外，其他人都只是中品閨秀。

上牌如此難得，但是葉慕兮已經獲得了三塊，這就是她如今如此惹人嫉妒的原因。只要再拿下五枚上牌，她就能成為江南三十六州，朝凰考核第一名，唯一的一個上品閨秀。

雖然一共有十二科，不過剩下的沒必要考，因為八個上牌，就是考核所能夠拿到的最好的成績。

葉慕兮也並不想這麽快就將底牌曝光。要是能給敵人造成一些誤解，那就真是太好了。tqR1

……

葉婉芙被擡進了程家，程元傑壓根不想看到她那張面目全非的臉，隨便交給了一個管事就去找自己的小妾風流快活，洗洗眼睛。

看見葉伊蕓，太傷眼。

葉婉芙畢竟是葉家嫡女，管事也不敢怠慢她，給她準備了一個頂好的院子，安排了一堆奴婢去照顧她，請了最好的大夫照料。

“翠萍，聽說你把少爺新納的小妾安置進翡翠樓了。”紅嫣坐在軟榻上，隨手給自己的指甲塗著艷紅色丹蔻，嫵媚的柳眉一挑，似笑非笑。

她面前一個中年婦人連忙恭敬說道，“回紅嫣夫人的話，那位是葉府嫡小姐，奴婢想著她身份尊貴，不能怠慢。”

“喔？我怎麽不知道她是什麽葉府嫡小姐，進了程家的門，就是少爺的一個小妾而已，而且還是一個毀容的小妾。你覺得少爺會想看見這麽醜的一張臉嗎？翡翠樓離主院太近了，少爺看見她不會高興的。打發她遠一點，我看司馬軒就不錯。”紅嫣唇線勾起，慢悠悠說道。

“夫人，那可是馬廄啊？養馬的地方，馬糞堆積，臭不可聞……還靠近下人們用的茅室，臟亂不堪……從來沒有住過人……”翠萍驚訝說道。她是程家的管事姑姑之一，負責安排葉婉芙的起居。

紅嫣冷笑一聲，“以前沒有住人，不代表以後不能住人。我看她住在那裏正好，就順便當個馬奴，餵馬鏟糞，也免得她每天在府裏閑著沒事。還靠近茅室啊？那澆糞的活也可以交給她了。翠萍，我還是覺得她太閑了，你說，該怎麽安排才好呢？”

“啊？”翠萍如夢初醒，終於反應過來，連忙說道，“夫人說的是。我也覺得司馬軒特別適合芙姨娘住，您不用擔心她閑著，咱們程府裏多的是最臟最苦的活。只不過……就怕少爺知道了……”

“少爺不會過問，而且你是為我辦事，就算少爺怪罪，也是怪我，你怕什麽。”紅嫣陰冷說道。

翠萍連忙恭維說道，“紅嫣夫人可是少爺最寵愛的人，府裏誰人不知。少爺怎麽可能怪罪夫人呢，是奴婢多嘴了。夫人放心，奴婢一定安排妥當，絕對不會走漏消息給夫人招惹麻煩。進了咱們程府，就算她是葉家小姐，那也得看您的心情。”

她當然不可能為了一個明顯不被程元傑喜歡的小妾，得罪程元傑最受寵的紅人。

“嗯，你下去吧。”

翠萍恭敬的退下，回頭就跟身邊的人說道，“趕緊，把葉婉芙從翡翠樓移出來，拖到司馬軒去。”

“啊？那可是葉府的嫡小姐，這事要是傳出去了……”那奴婢驚訝說道。

翠萍陰狠一笑，“誰敢亂嚼舌根子，剁碎了餵狗。也不知道葉婉芙怎麽得罪了紅嫣夫人，誰不知道這位夫人是後院裏最受寵最狠毒的一位，事情辦不好，她在少爺面前一句話，咱們就可以準備後事了。葉家怕什麽，進了程家的門，什麽事還不是我們程家說了算。誰知道葉婉芙在我們程家過的怎麽樣，除非少爺過問……反正是紅嫣夫人的安排，趕緊辦好，我可不想得罪她。”

“是。”

於是當天晚上，葉婉芙就被送到了司馬軒，過上了比程府最下等的下人還不如的日子。

“夫人，葉婉芙跟您無冤無仇，聽說程葉兩家聯姻，即便少爺不問，老夫人說不準會過問，何必多此一舉……”丫鬟紗兒問道。

紅嫣看著剛剛塗好的指甲，慢條斯理說道，“怕什麽，該怎麽應付上面的人，這些管事的自然有經驗。葉婉芙確實和我沒仇，但是誰叫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……我想那人的性子，也不會喜歡仇人過的舒坦。”

葉婉芙得罪了葉慕兮。紅嫣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，葉慕兮幫她找到了奶奶，還要為她家翻案，那就是恩人，自然該報答。

“而且老太太的態度，也不用在意……”

因為程家這艘船，就快沈了。還真是期待那一天啊。

紅嫣眼底寒光如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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